□ 白开华(游仙)
记忆是那样清晰,我入党那天是1969年10月28日,部队正在作战,我因为表现得很英勇,当天晚上被连队特批火线入党。退伍后,我到绵阳县水电测量队当测量员,不久,村上办起小学,乡上的有关领导看起了我,把我调回孟津村,在村小当了一名民办教师。
那时候办学条件差、困难多,村小的教学等工作让我很不适应。
村小的硬件设施很差,教室就设在五堂观庙子里。教室连教室,中间无隔墙,上起课来互相影响。一个班三四十个学生,只有十来张缺脚少腿的课桌凳,几个学生挤一桌。遇到下雨天,上面下大雨,下面下小雨,学生不停地搬动课桌凳子,根本上不好课。
村小教师工作量很大。教师少,一人包教一个班,班主任、主科副科一肩挑。学生渐多后,一个班少则三四十人,多则五六十人。从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,老校长、后来的全国优秀教师王道银带领老师自己带粮带菜,轮流煮饭,在学校吃午饭,腾出午休时间批改学生作业或从事教研。
村小民办教师工资很低,最初每月8元钱,后来涨到13元。而当时,民办教师的办公用品如备课本、粉笔、墨水,大多由老师自己掏钱买。政策要求分级办学分级管理,乡办乡管,村办村管,所以民办教师的办公经费上级是不拨的。
大集体生产时,我家年年都是超支户,包产到户后,家里的农活都压在妻子一个人肩上,很多时候只好请亲戚帮忙。我只有放学后放下书本,再下田干活。很多次,我想辞去民办教师回家种地。很奇怪,每当有这个想法,我的脑海都会闪现在西藏的战斗场面,那些就在身边牺牲的战友的脸庞。更重要的是,谁叫我是火线入党的共产党员呢?我如果辞职走了,本来就教师奇缺的村小,谁又来顶我的工作?下定决心后,我摒弃杂念,困难再多也无所谓了。
1976年松潘平武大地震发生后的那个雨夜,我正在批改作业,妻子边煮饭边抱怨我没搭防震棚。突然,一次余震袭来,房屋的土墙“沙沙沙”地掉泥土,慌乱中我抱起刚一岁的女儿跑了出去,才发现别人家都搭的有防震棚,只有我们一家人在雨中无处可去。第二天,我才抽空在院坝里搭起了防震棚。
1987年春季刚开学不久,老父病危,正逢县文教局来学校检查开学,妻子请人带信喊我回去,但我因工作走不开。等忙完检查回家时,老父已经去世。
还有一年,妻子重病在绵阳住院,家里只好请两个侄女帮忙:一个在家照顾年幼子女,一个到医院照顾病人。等到星期天,我才有空骑自行车带着女儿到医院去看望。看着妻子期盼的眼神与不安,我只能将泪水往肚里咽。
那时候困难多,工作也忙,但我们都努力争一口气,当年保质保量地完成了当年公办评职、民师整顿以及学校教育教学和期末考试等各项工作。
我的文化底子只是初中毕业,要当一名好教师,还得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。1982年开始,我坚持每晚收听四川广播电台的语文广播教学节目,报名参加中师函授,经过3年多的学习,学完了高中与中师的全部课程,中师顺利毕业。1985年,经文考、政审与体检合格,转为公办教师。
30年耕耘,幸得桃李芬芳。上世纪80年代初,我的学生吴加强考上西安交大,成了柏林镇第一个大学生,那几年还有几个学生考上大学。学生成绩优异,为我这个老师赢得了荣誉,我出席绵阳县的教育表彰大会并发言,获得的奖品是一台价值120多元的收录机。我所在的村小,也成了当时绵阳县的“红旗村小”,其他村甚至外乡的学生转学来我们村求学,学生一年比一年多,最多时教室坐不下。
由于成绩突出,我走上了学校领导岗位,当了十余年镇小学校长,学校获得了多项荣誉。我还把抓党建工作和抓教学工作的经验写成文章,投送到省级、市级的报纸杂志发表,赢得众多赞誉。
今年是建党百年,我入党也已经52年,华夏百年崛起,中国百年巨变,令人惊奇,令人赞叹。特别是农村教育的变化,像我这样的退休教师,都看在眼里,乐在心里。这一切都离不开党的领导,这是我最真切的体会。